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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株杏树

作者:吴君桥  发布于:2020-09-08  来源:市政法宣教中心  浏览:22142

     

      记忆深处,杏儿的味道就是水果的味道。

      我们家青石板铺的大院子边上,有一株百年老杏树。

      漫山黄荆、青杠绿绿葱葱,散发出诱人清香时,老杏树也抵挡不住春的诱惑,几场雨水过后,圆圆的叶子就遮住了这株壮壮的老杏树,它那糙手,黑黢黢的树皮上,也就隐隐约约摸得见汩汩黏手的汁水了。

      放牛回家,我会倚靠在树上呼噜呼噜的睡上一觉。无忧无虑的正午,伴随着老母鸡咯咯咯咯在院坝里踱着方步带着一群小鸡叽叽叽叽寻找虫子吃的老练舞步,我常梦见熟透了砸在头上又掉落地上的杏儿。这种让人舔嘴皮的杏梦如今也时常出现在杂乱无章的办公桌前。

      老杏树才不管我们的饥肠辘辘,只关心在它身后不停抢虫子吃的那几只老母鸡和踩得脏兮兮、胡乱用竹棍围搭的鸡窝。多年后我才领悟,老杏树好狡猾——正是那堆脏兮兮的鸡窝,毫无保留的给它输送的养分,我们才享受到它酸酸甜甜,让牙齿酸掉在裤裆里那种?弊抛旖欠⒊鲞羞猩?男佣?奈兜馈?/p>

      时光飞逝,不惑之年,我再没尝过老家那满口留香的杏儿味道!

      去年,樱桃还未摘完,水果摊就摆上成筐的杏儿了。一问,居然要十块一斤,拿捏在手上,硬梆梆的。虽长得光鲜,个头也匀称,但哪有老家杏儿的柔和外表。使劲掰开,白生生的,放在嘴边,一股嫩臭的酸馊味。价钱自不必说,单是老家那三五根竹棍围搭的鸡窝都没有,哪算得上是杏儿?

       ……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哟。清早啊船儿去呀嘛去撒网,晚上昂昂回来哟鱼满仓啊啊……”

      每到周未,在这株老杏树下,从乡完小教书回家的二伯父会把我们一帮小屁孩儿拢在一处,或站或坐,随着他颤悠悠的节拍,牵着一头老黄牛回家的钟二哥就会听到从我们家院子里偷偷溜出去的《洪湖水浪打浪》——提着猪食桶、端着洗脸盆、把着烧酒壶、抽着旱烟袋、跷着二郎腿的三伯母、二伯母、三伯父、爷爷奶奶,还有我爹,就会嘻嘻哈哈的盯着我们,跟我们小声?唱——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少不更事的我有幸也学着二伯父笔挺挺的样子站在屋檐下指挥过一回《洪湖水浪打浪》——悠扬、动情的童声合唱中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晨曦中,泛舟洪湖,无忧无虑,咕噜咕噜咯吱咯吱摇桨——但我至今也未谋面的仙境扑面而来。

      七岁那年秋天,二伯父让还沉浸在指挥《洪湖水浪打浪》中的我,也背着玉米面、大南瓜和哥哥姐姐们,去他教书的乡完小发蒙读书……

      这一去就是九年!

      哦!不,加上师范那三年,整整十二年……!        

      想想那份荣耀,那灶钢炉,那锅腌菜,那副铁环,那笼竹炕,那个从旧毛线帽上摘下来——伴我玩了两三年的毛线揪揪,那几株柳树,那从邓百万家包子盆里飘出来的芽菜香……还有摇头摆手唱完歌后二伯父深情为我们讲述的那些故事,至今记忆犹新,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战地记者厉害得很,可以在战争中做新闻报道……!”“哇!”“敌人不会打我们?!……”没见过世面的六妹,三弟,二弟,五姐……还有我,在杏树下,在绝对权威的二伯父面前,只有托着下巴——耳畔还回响着“秋收满帆稻谷香”——憨憨的打?。

      乡完小读书的那些年,我老是神不守舍,趴在桌上时常想起那株黑不溜秋布满老茧的杏树,还有树上酸酸甜甜的杏儿……

      也不知是哪一年,出于对我们三大家二十几口人的安全考虑,那株杏树被我爹砍了。

      多年后,风里来雨里去,红润如面粉的树兜才被红蚁彻底蛀完,留下的木脚盆大小的坑洞始终没有忘记那株老杏树,偶尔年份还会冒出一两株小杏树苗来,但不到半天时间就被几只老母鸡啄食个精光了!

      如今,扛着摄像机,脚踩泥泞,饿着肚皮在乡间小路飞奔的我耳畔还常常响起《洪湖水浪打浪》的优美旋律。

      ……

      我们离开老家已多年!每次回去,我总会想起爷爷奶奶,想起那几间茅草屋,想起酸酸甜甜的杏儿,还有那株老杏树。( 吴君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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